着眉,他是去问诊还是去抢亲啊,怎么这么狼狈?他的头上,挂着枯黄的落叶,头被树枝挂的七零八落,衣服上不少泥巴点,手中还抱着一个布袋,看着我,憨憨的递过手中的布袋,“你好像不喜欢吃面食,这是镇上人送的米,我做饭给你吃啊。”他的背影看得出脚步的轻松,飞快的往厨房走去,我轻声一咳,“喂,我问你呢,今天人很多吗?”如果他问诊很累的话,这饭我去做就是了,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,我做点事也应该。他转过身体,拧着眉头想了半天,摇了摇头,“没有几个人,都是病,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看完了。”我上下打量着他,“那你怎么这么晚回来?”还一身如此狼狈?“我……”他看看门口,看看我,抓抓脑袋,“走丢了。”丢了?我无语问苍天,“你在家门口也会丢?”他忽然绽放了一个笑容,干净的,无暇的笑容,象那春风中飘飞的雪白杏花,“幸好只走了两个时辰,还能赶上给你做饭,等下哈,我就好,就好!”“等等。”我出声叫住他,在他呆愣中把米袋接了过来,“我去吧。”“不行,不行……”他伸手和我抢着米袋,“你是客人,不可以叫你做饭的,我是主人,我来,我来。”“你做的好难吃!”我终于忍不住了,一声低吼,“去洗洗吧,你身上好脏,要是有空就把碗碟摆一摆。”“哦,哦!”他连忙点头,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巴,又是一声惨叫,边跑边往自己屋子里冲去,冲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猛的转身对着我一个鞠躬到底,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人影没了,我却楞了,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一声对不起,感情是人家觉得被我嫌弃了饭菜难吃的道歉之词。我的手艺绝对比不了夜的精致华美,甚至连一般人家的普通厨艺也远在我之上,我的水平仅限于能把菜弄熟,至于青菜黄了点,肉硬了点,就将就着吧。饶是这样,有人还吃的津津有味,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手艺是不是一夜之间突飞猛进,成了国厨圣手。看他埋头吃饭的样子,我迟疑的张了张唇,“你,是不是没吃午饭?”他停下手中的筷子,又是那种翻眼猛想的神情,好半天才点点头,“好像是没吃,上午出去时包袱里有两个馒头,一直没走到镇上,我怕自己丢了,没敢吃,到了镇上就忙着问诊了,问诊完了我想起要赶回来,急急忙忙的就忘记了。”“你收多少诊金啊,让你连命都拼上。”我没好气的一声。“怎么能收钱啊,他们都是穷人么,不能收钱的,这,这,这袋米还是我第一次,第一次拿人家东西,他们都是种田的人,饭给我吃了,不定他们就要饿上一顿,我不可以吃人家的饭,不可以拿人家的银子的,银子给我又没有用,又重又沉……”柳氏理论再一次滔滔展开。他很真,待人真诚,对人真实,一如我当初确认的,烂好人!不过,起来天下第一神医柳梦枫,是一个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却从来不收诊金的人,每日啃两个馒头一个红薯,这太让人心疼了。“那武林中人找你的时候,他们应该会给你银两吧?你也不收?”“为什么要收?”他眨眨眼,一片迷茫之色,“武林中人的银子,也是刀口舔血换来的,你看看那一身的伤,怎么能收人家的银子?我救人又不花什么功夫,不能收钱。”这话要是让夜听到了,不知道会不会一口血喷出来?明明自己就是个金矿啊,却被人不断的挖挖采采,他却毫不在意。“江湖传言你居无定所,走到哪就给人看病到哪,是不是真的?”忽然间,我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心。他脸上一红,“我上山采药,要是丢了就乱走,反正有病我就看,走啊走啊,总能走回来的。”“我遇到你的时候,你也是走丢了?”他点点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没丢很久,才一个多月。”一个多月?难怪馒头都长绿毛了,除了医术,他还会什么?“你多大了啊?”我现,有人这么给面子的大口吃着自己的菜,其实心里很满足,难怪每次我吃菜的时候,夜总是歪在榻上,斜着脸看我。“二十二了。”他报出的年纪让我更加的傻眼,“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三了。”男子十六便可成亲,十八正是好年华,二十未嫁便有些大了,他都二十二了,怎么没嫁人?我看看他的,只有一半绾成了髻,另外一半垂落披散,这是标准的未婚男子的装束,“怎么不寻一个好人家嫁了,也有人照顾你不是。”以他的地位和身份,江湖朝堂,应该不少人趋之若鹜吧。别这个,光他这张脸,也是沉鱼落雁之容,应该惹不少人追逐才是。他笑了,绝美的笑容在灯光下让我的心一惊,干净的水晶闪耀着夺目的光辉,“谁我没嫁人,我嫁过人的。”“嫁,嫁过?”一时间,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,“你许了人家怎么还没过门?”“她们都死了啊。”吸引我的,不是他话语中死了的字眼,而是那个……“她们?”一口饭险些噎在嗓子里,“你嫁了几个?”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着,五根手指按顺序根根弯下,又根根竖起,似乎在计算什么,就在我眼珠子快要掉进饭碗里的时候,他终于吐出一口气,笑脸无暇,“十五六个,要么就是十六七个吧,算不清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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