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向南,又渐渐偏离了她想去的标地。一字长蛇阵的队伍灵巧地滑过戈壁的边缘,走向荒芜的戈壁深处。远方的索兰山顶飘渺的雾气,已经再次消失在地平线尽头。绿色成了遥远的银灰色墨线,干枯的黄色再次主宰了世界。
干燥,高热,没有活气。
领头的男人挺直了背脊,一手持缰,一手握弓,背后覆着一支箭囊,cha满了黑色的羽箭。他几乎无时不刻不握着那张一人高的大弓,弓臂上密密麻麻缠满了银丝络子,那精致细腻的手工,绝对是出自一个灵巧的姑娘之手。
“他是你的王子殿下。”
楚轩谣调笑道,被身后的秦矜汐一记轻捶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猜的。”她懒洋洋地笑,白袍在烈风中噗噗作响。“你的大车上满满都是螭龙。三岁小孩都知道螭龙是中原皇家的瑞兽,不是草原上的尊贵者,是不敢、也没有那个实力随意冲撞的。车驾旁边还有整整五百人的护军,你知道五百个男丁在草原上意味着什么吗?一个不小的部落了。如今,这里最多也只有两百人吧?”
两人的神色又冷峻下来,因为他们几乎只用了半个对时,就让战场上再没一个站着的夔朝士兵。
这样的战斗力……
楚轩谣摇了摇头。秦雍晗以后要对付这样一个民族,实在是有点吃力。她晓得那个时候晋印炽已经在训练影骑军和敕羽骑射。想要以骑制骑、以射制射,不过她怎么都觉得,这事儿有点悬……
“……再者,他扣了中原公主,劫了天价的嫁装,非但不忙着去向他地主君报喜邀功,反而要向戈壁深处远遁。那就只可能有两个原因——第一。他是钦颜王,有别的打算。不过钦颜王少说也是四十多的大叔了。除非他保养得特别好,天天拿马奶酥抹脸。第二,他忤逆了钦颜王的意思,所以远遁。这样说来更有可能。草原上,部落间的明争暗斗也不少,但三十年前各部落的元气都被你爷爷大伤,如今渠氏还是草原上的共主。那么。大概也只有渠经翼敢明着驳大君地意。”
秦矜汐也听过他的名号。
也速该斡达哲,中原名字是渠经翼。他是钦颜王惟一地子嗣,斡达哲家族下一任的家长,也是被称为“燎烈之鹰”的战争狂热分子。他最大的梦想是抓了秦雍晗绑在马后拖死,并且炫耀地在草原上兜三圈。因为他爹主张与中原和盟,猜到这家伙不服,收了他的兵权。他一怒之下索性拖下珍贵的豹裘,唤上伴当们当匪盗去。
你要和夔国好好通商。我就专门打劫过往商旅,气死你个老头子!那么没血性,放任三十年血债的宿敌逍遥,还低声下气地定盟……
钦颜王没办法,一天到晚就看到家门口地地盘上烟土横飞,儿子奔来奔去地抢劫。几年下来。他的名头在草原上越传越响,各个部落渴望雪耻的年轻人纷纷追随他。也速该拥有了自己的武力,就成为了一支谁都不敢忽略的年轻力量。
这年头,专产山贼土匪型的帝君。
说起来秦雍晗和渠经翼两个,人生信条几乎完全一致:路见不爽,打过!爷打你只是因为爷想打你,拳头没爷的硬就闭嘴挨打!打不过大不了逃,皇帝王子做不爽,爷还不稀罕做!笑吧,笑吧。看谁笑到最后!爷最后到史书上把你们这群宵小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上千八百趟……
土匪有理。山贼无罪……
这还没有王法了?!
所以楚轩谣之前就每天祈祷,不要让她碰到渠经翼、不要让她碰到渠经翼——他不讲道理。和他讲什么都没有用啊。
纵然他成天笑得阳光。
估计他把你剥了皮挂在木桩上地时候,也是这样一脸阳光,笑眯眯笑眯眯。
好可怕。
“你打算嫁他吗?”楚轩谣回过神来,好心好意问。秦矜汐又擂她一拳,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。
“唉,千里迢迢抛下老情人,来那么远的地方碰碰运气。谁知道碰到个和老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。娃,你不是一般的命苦。”
把帝都第一风流才子的脸,硬生生安一土匪身上,还一天到晚笑得和个眯似的,看那身衣服,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……
英俊是英俊,清秀也不失清秀,阳光也挺阳光,原生态也挺原生态,问题是……
那张脸也太像了吧?!
楚轩谣看到他就和看到老师似地,心里慌,总觉得自己做错事。
秦矜汐kao着她的肩膀不语,像足了受伤的小兽。“我想躲得远远的,为什么还是躲不掉?呜呜呜……我怎么一辈子就和那么一张脸折腾啊?”
“不错了,天下最帅的脸。我还要看你哥那张臭脸呢。”
她难受了一会儿,眼眶都红了,揪着她的衣带敷衍地问了句:“那你说……白先生会和钦颜人有关系吗?”
“看这个样子,不是父子叔侄就是兄弟了……我倒说他怎么长得特别帅,原来是人种问题。朔方人种,脸廓就深刻一点。中原人的面廓线条柔和,所以他看上去自然要比中原男子明朗英俊得多。他在中原那么多年,大概
本章未完,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.........